云归暝

所为多坎坷,亦我所愿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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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坡

二百三十、

岸上练完展舟和抢滩登陆下水,水上最难的是无动力操舟。

操舟非常考验配合,先学习基本前进、后退和转向,用力不均会原地打转。等掌握得差不多了开始训练,连人带船拉到离岸几公里外地方,而后沿着几个插红旗浮标的标定路线行进。期间教官还会故意制造困难,比如用摩托艇造浪,两个人围着一组人兜圈,船困在漩涡里方向失控,再拼命划都划不出来。或者不配发船桨,而让人用木棍、脸盆等等稀奇古怪的工具,或者干脆叫人趴到船帮上用两条胳膊上阵,说模拟真实的战场环境,最后累得趴窝在船里就剩指头能动,前进距离还不如随水荡开得多。

另一个困难是晕船,好多战友是陆军出身,大船都没上过更何况这种颠得人五脏六腑都成一团的小艇。没几趟就犯头晕恶心,脸发白,半途开始哇哇吐,来不及伸头出去的就弄得船舱和战友满身都是,结果往往是一个吐就开始一船人都吐。

晕船不能下船,有人受不了了想往水里跳全都被指着逼回来。没办法了只能互相照顾,重症的换到中间。海勤班长坐镇船尾,我是装甲兵,不怕晕车,症状轻,去船头。

吃饭的灶台修在了离水岸线几百米开外的山坡上,中间一大片石头滩,正好是一次抢摊登陆的距离。每次都在训练中通知开饭,哨响就是宣布一场战斗。

不用排队也不要集合,整个过程按照抢滩冲锋标准,上岸登陆,弃船匍匐前进,最后是一道三五米高的土坡,一天不到就被我们爬秃了。

饭盒不用了,吃手抓饭,山坡上保持低姿匍匐,到锅台前把手伸出去,米饭打在右手,菜在左手,一合捧着往嘴里送。

这边抢到一口吃的,那头队长催人下去集合的训练哨又在响。我也晕船,嘴里泛酸水吃不下,就逼自己吃,攥成一个饭团子啃。

我在这种时候还会想事,我认认真真想这为什么啊,为什么他们让人趴着吃饭?每天跑三十公里是练体能,要我扛着船跑操是学习战斗技巧,用脸盆划船是为了模拟战场环境,那我这会儿像狗一样趴着吃东西是为什么?以前教官还会讲一些大话,现在他们已经连大话都懒得编了。但我想不通时会很难过,意志就会动摇,我开始自己给自己想,我听见自己在心里劝自己说这也是战斗技巧,吃饭不抬头就不暴露目标,想出来了我就好受一些,我自己编意义给自己信。

我变得越来越神经质,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主教官时整个人都会绷成一根铁条。会恐惧,也紧张、兴奋,打起十二分精神。吴恙经常找茬,他打谁身边过时谁都怕,我已经到了在他面前刻意表现的地步,只要没被找出事儿、哪怕是吴恙打我身边过压根没看我一眼,都足够让我生出较劲赢了的快感。

有一次夜间训练,他和往常一样在队伍里晃,突然叫我编号,问排障检修步骤。

那一刻我和打了一针肾上腺素差不多,浑身发热,觉得等这一刻简直好多年了。我发着抖,一字不差地把答案讲出来,他目光跃过我,而后走开了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这件事记得这么清楚。

水上训练前后持续了二十一天,期末考核结束时又淘汰了好多人,最后几天没看到主教官,收拾帐篷带队离开也只剩白猴。

军车运走装具,早操结束后剩下的学员列队上大巴车。窗户上还是拉着严严实实的帘。

过了鬼门关,阎王殿上还是那几面姓名墙,但坑坑洼洼多了很多缺口,白猴曾经一个月淘汰一半的目标早就实现了。

训练营变化很大,山口停着几台挖机,回来时还在大兴土木,有新挖出的深坑,空地上立起许多新器械。宿舍变化不大,还是几间板房,现在住起来很宽敞,外面遮天蔽日的旗不多了,旗杆和搭线里能露出太阳。

连旗孤零零挂得很高,伸手碰不到,但我还是伸手,光透下来漏过指缝,我想象着抚摸连旗,低头再吻一下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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